离犁

罗浮生/杨修贤；修修澜澜兄弟私设❗️

一、缘起 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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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段时间赵云澜试图教唆沈巍把杨修贤扔进轮回里渡一渡，那段时候杨修贤被罗浮生在道上悬赏，抓人抓活，金额不大不小，摸不清楚罗浮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。然而杨修贤不过是个上秤六十五公斤单薄如纸的艺术生，拿笔刷的手和拿刀拿枪的究竟不可同语，实力差距悬殊，在认怂这件事情上又向来从善如流，他摸到光明路4号，抱住赵云澜的大腿，

“哥，你得救我。”

驾轻就熟，并且相当没羞没臊。

大多时候杨修贤拒绝喊赵云澜“哥哥”，但凡叫得出口，大多没什么好事。赵云澜眼皮一跳。


青春期之后赵云澜就不愿意承认自己和杨修贤的血缘关系，“杨修贤就是个活祖宗，”赵云澜对大庆解释道，“撞在谁家谁倒霉，你不信你试试。”

大庆露出一只猫能够表达出的不可置信的表情，他上下打量着赵云澜，试图透过上古圣贤的皮囊，直指赵云澜没皮没脸的灵魂，“你有什么资格说话？”猫问。

“怎么说话呢，”赵云澜白了大庆一眼，并且从对方的粮食里捞走一些卖相不错的脆皮鱼干，“我跟他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，我是个国家公务员，杨修贤是个东西吗？”

大庆：“……”

骂归骂，宠归宠，即使上一秒赵云澜还恨不得在沈巍那里给杨修贤申请一个现世报应，但亲弟弟委屈巴巴地一喊，赵云澜那虚长几岁心还是忍不住软了一下。

彼时大庭广众之下特调处的人神鬼怪都在状似无意地探头探脑，家丑不可外扬，赵云澜一把拽着杨修贤的领子扔进了墙内图书馆，杨修贤对于被扔穿墙的事情接受得相当之快，他甚至只是挑了挑眉，就面不改色地抽了张凳子跨坐着，接着平静地问：“你知不知道道上有个叫罗浮生的？”


龙城之内赵云澜的人际关系向来如鱼得水，刀尖上舔血的公务员黑道白道多少都要认识一点，特调处没和罗浮生打过什么交道，但名字总还是听过。

赵云澜点点头，“有所耳闻，”他饭局上听人言说，龙城两道最近皆不太平，来了个玉面阎王，不知道什么背景，手脚狠辣，一副拔根摧墙占地为王的架势，偏偏竟没人敢动他。他瞥杨修贤一眼，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
“他和你有什么关系？”

杨修贤趴在椅背上，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，“你说好了要帮我啊哥。”他朝赵云澜笑。

赵云澜本就心比比干多一窍，对杨修贤又称得上是了如指掌不为过，他冷笑了一声，“我为什么要帮你，我倒希望这位给你长长教训。”

他眼神凌厉而压迫，杨修贤知道赵云澜是真的生气，心里叫苦，又扛不住瞪，只好委屈巴巴地赔笑，“罗浮生悬赏我五十万，哥，”他抱着椅背，“天若有情天亦老，哥哥救我好不好……”

赵云澜被他气得头掉，一岁之末正撞特调处最忙的时候，妖魔鬼怪和繁文缛节一个从阴间烦他，一个从阳界烦他，赵云澜年终总结一个字都没写，尽搁杨修贤这里扯什么祸水情债，“你为什么这么牛逼？”他头疼地拍着图书馆的书架问，“我也不求你好好处对象，但你干嘛老是要折腾别人的女人？你折腾点别人不好，这种两道之间的人你也敢动手动脚，你，”赵云澜突然想起来沈巍曾经骂过他的某句话，他生气中带着点美滋滋地瞪杨修贤，“你知不知道‘危险’两个字怎么写？”

杨修贤看着赵云澜的脸色从阴云密布突然像裂开了一道微光，他不知道这位亲哥又想到了什么，但立马福至心灵地顺杆上爬，“我错了哥哥，”他认错认得毫不犹豫，并且相当诚恳地眨眨眼睛，“我这次真没……我不做这种蠢事很久了。”

赵云澜冷笑一声，等他继续说完。

杨修贤：“……我折腾了罗浮生本人。”

2

赵云澜：“……”

赵云澜很少有能被别人一口气噎着说不上话的感觉，通常他都是嘴贱气人这项动作的施事方，如今变成受事者，一时竟觉得难以用言语形容自己心中的感受，他非常想给自己点根烟，但是沈巍在图书馆布了个“天干物燥，小心火烛”的咒，明火在屋里起不了，赵云澜只好和杨修贤那张八成相似的脸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。

“啊。”赵云澜说。


3

杨修贤招惹罗浮生这件事情说来简单，试图睡美人不成反被操，纯一坠机心有不甘，第二天爬起来抽了人家身份证溜之大吉。

罗浮生身份证上的照片不比本人，一张二八纯情少男的脸，杨修贤趁着天光对比着床上躺着的人，心里想：虽然照片稚嫩又土气，但美人胚子终归是美人胚子。

撩美人心旷神怡，被强上就不是那么讨喜的剧情，杨修贤屁股与脑袋俱疼，恨不得把罗浮生绑起来大卸八块，回想起昨天晚上那人把自己按在床上的杀猪的劲儿，又难免心有戚戚。杨修贤手腕还红着，脸也跟着烧起来。

要命。

他想。

被操到高潮这种事情是怎么都不愿意承认的。

杨修贤轻轻咳嗽了一声。

罗浮生还睡得熟着，他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儿，拿着手里的身份证，冷笑了一声。

等着。


4

“……简而言之，我跟他闹得不是很愉快，第二天拿走了他的身份证，注册了几个网站。”杨修贤比划了个隐晦的手势，“他也没比我大两岁，我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gay，是真没想到现实生活中还能撞到电影里演的那种，黑帮大佬。”

“你当然想不到，”赵云澜“哼”了一声，“违法乱纪的事你都能干了，你还有什么……”他话没有说完，揉了揉眉心，尾音收到一次克制的深呼吸里，“你注册了什么网站？”

杨修贤把下巴搁在椅背上，抬着眼睛做足了撒娇的模样。“普通的色 / 情网站和grindr之类的，不是什么大问题，”他咬着嘴唇看看赵云澜，“但是我把他的手机号码写在了简介里，他长得那么好看，又不是我的错。”


杨修贤话音刚落，赵云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。赵云澜听着铃声脸色就从阴云密布开起了太阳，像自家哥哥这种，恋爱与工作判若两人，给自家媳妇儿设置什么娘炮的专属铃声也并非不在情理之中。

果真，赵云澜朝他使了个“你别说话”的眼神，转头对电话嘤嘤嘤了起来。

“老婆下课啦，想不想我？……什么，哪？……我当然没事，特调处一群麻烦，成事不足，败事有余，看了头疼……春风化雨？不行，你的春风只能化我……那你等我会儿，下午来了个麻烦精，地上的小鬼，不成气候，送走就来找你。”

杨修贤坐在凳子上听赵云澜打电话。自家兄长和那位万年老妖的故事，他听赵云澜说过一些，赵云澜说的他便听着，不该过问的从不过多去问，赵云澜舍不得让他卷进个中之事，他便从小学会摆得正自己的位置。他垂着眼睛，想，赵云澜守着自己的斯芬克斯之谜，不舍得让他坠进深渊，他自然应当理解哥哥的心意，不去当这个揭秘之人*。

那边赵云澜打完电话，大步跨到杨修贤面前。“手伸出来。”他仿佛对杨修贤的惹事行为下了什么赦令，沈教授永远是治病良方，杨修贤在心里笑了一声，乖巧地伸出右手。赵云澜用指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捏，接着一手抬起，凭空画起了符咒。

杨修贤看见空气里的尘埃都染上了细碎的金色，随着赵云澜的手指凝结成细细的纹路，那些微粒漂浮着，轻轻柔柔地聚集在一起，从浅到深，逐渐浮现出交错的线条的形状。那是一个杨修贤难以忘记的场景，赵云澜在金色浮沉的另一端闭起双眼，他一抬手，就好像整个世界从山川江河到微粒尘埃，都因为他的安静而安静了下来。

片刻后，符咒落成，杨修贤恍惚地看见中心似有一个“镇”字，接着，金色的符咒像羽毛一样落在赵云澜的手心，幻化成一张不大的白色宣纸，赵云澜手法复杂地折了一会儿，双手一拍，成了一张麻将大小的方块。

“别展开，贴身带，天王老子也要不了你的命。”赵云澜牛逼哄哄地说。

麻烦精接过符咒，端详了一会儿，似乎想到了什么，揶揄道，“……那就谢谢昆仑君了。”

赵云澜愣了一下，接着嗤笑一声，“谢谢你哥我。”

杨修贤把符咒放进口袋里，又问：“这个……罗浮生还能靠近我吗？”

赵云澜画完符就开始扒拉手机，明显去找沈巍的心似箭，心不在焉地说道，“又不是给你画了个保险柜，只能说护住心口，危急时候救你一命罢了，人家要是想要把你吊起来打，伤痕总归是要落得下的，你就欠打，”赵云澜总结道，“我走了，你嫂子等我，溜了溜了。”

他说完，又从口袋里掏了一个纸片出来拍在杨修贤胸口，“你要是想躲那位仇家，带着这个避一避，实验效果一般，没那么灵，看你人品，也就给你救命了。”接着赵云澜一把提起杨修贤的领子，往墙上摔了过去。


杨修贤被摔出去的那一刻手机震了一下，他看见赵云澜像小旋风一样刮了出去，背影消失得完完全全后，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。

罗浮生的5条信息。

他点开最近的一条。

“最后一次，东西还我。”

他勾着嘴角笑了一声，“好啊，晚上八点老地方见。”


“庆爷，红姐，郭郭。”他和特调处众人一一打了招呼，保持着那副赵云澜嘴里的欠打笑容离开了特调处。傍晚时分龙城还有霞光，杨修贤从口袋里拿出赵云澜给的两个符咒。他把保命符装回了口袋，另一个压在了光明路4号门口的大石块下面。

他是不想要罗浮生要了他的命，可不是想要罗浮生就这么轻轻松松消失在他的生命里。

上一次是输了，但他还没玩够。

TBC.

*每一个时代都是一个斯芬克斯，一旦它的谜被揭开，就坠入了深渊。——海因利希·海涅